如此精致的东西确实难得,连立在一旁的安嬷嬷都忍不住赞道:“好精致的小狗,实在招人喜欢,之少爷费心了。”
若是前世,卫艾一定会高兴的疯掉,但是她只是看了那小狗两眼,真的就只是两眼,便收回目光道:“多谢表哥费心,只是这样可爱的东西三妹妹更喜欢,表哥不如把它给了三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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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空气一下子凝滞。
就连晋大太太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卫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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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明明数次在她面前提起,说卫艾或许对她儿子有意,她才留了心。
毕竟卫艾是她弟弟最爱的女儿,而卫家如今朝廷中的地位要比他们晋家高,若能结亲,对她的儿子晋之白也有诸多好处。
不过,卫艾身上有一点东西,却是她十分顾虑的……
晋之白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定定看着卫艾。
卫艾披着头发,脸上未施粉黛,身上则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鹅黄绿小袄,许是还在病中的缘故,脸色有种病态的白,可一双眸子却十分明亮,如暗夜星子一般熠熠生辉,让人无法挪眼。
不可否认,卫艾是整个卫家最出挑的女孩子,若比美貌,无人可与之比肩,若论才情,她也不输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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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对她总有一种不敢亲近的感觉。
七岁那年,卫艾带着卫萱在花园子里玩耍,而他恶作剧的揪住了卫萱的小辫子,还拿虫子吓唬她,卫萱吓得当时就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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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卫艾就像是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一般,一把就将他手中的毛虫子打落在了地上,还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你谁都可以欺负,就是不许欺负阿萱,你若再敢欺负她,我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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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记得,从桃花枝桠里漏下来的光线正照在卫艾的脸上,她满脸的戾气,似是要将他吞没一般。
他从未见过女孩子那么凶悍。
所以,自那次以后,他对卫艾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感,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多年,他又不能对外人道,怕人笑话他七尺男儿还怕一女人。
可是,怕就是怕,这种怕已经渗入心里,生根发芽……
然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卫艾,却与他记忆里头那个可怕的卫艾大不同,她的脸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朵与世无争的幽昙,让人多看一眼都怕会陷进去。
晋之白心神一动,急忙收回目光,嘴唇翕合,终于问道:“表妹不喜欢这些小狗吗?”
卫艾很平静的摇了摇头,却又有些撑不住的连着咳嗽了两声,才低低道:“表哥多想了,并非我不喜欢,只是我看这些小狗实在可爱,我记得平日里阿萱最是喜欢这些东西,我便想,若是她得了,一定会很欢喜的,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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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莞尔道:“表哥若是多想,那我就收下,多谢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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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一摆手,让安嬷嬷将东西收起来。
心里却波涛汹涌,晋之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喜欢卫萱吗?
这样好的东西送给卫萱难道不好吗?
晋大太太就笑着拍她手道:“你还是这么疼你妹妹,弟妹若是知道你待阿萱如此好,她泉下也能瞑目了。”
言毕,她起身道:“我看你也乏了,你歇着吧,我们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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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艾命安嬷嬷去送晋家母子。
自己则坐在窗下看雪景。
大雪纷纷,似乎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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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送走了晋大太太,这才搓着手走进来,笑吟吟的同卫艾道:“之少爷可真是用心,瞧给您送的礼物多好啊,多……”
“好了。”卫艾不耐烦的打断了安嬷嬷的话茬,吩咐道:“把东西收好就成,等下次三小姐来,你再拿出来问问她喜欢不喜欢,若喜欢,让她拿走吧。”
她拿起一本书重新看书。
安嬷嬷却被噎的一个字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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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已经是她第二次被卫艾冷待了。
她心中惶惶然,不知道到底那里得罪了卫艾,面上却又不敢表现,只好点头应是,一面还要讨好的上前替卫艾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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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艾目光不动,只说道:“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下去吧。”
安嬷嬷刚触摸到锦被的手一下子如针刺一般收了回来,脸上讪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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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许久,才开口道:“小姐,您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奴婢那里做的不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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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艾装作愣了一下,缓缓放书道:“嬷嬷何出此言?”
安嬷嬷涎着脸欲言又止,半响才赔笑道:“奴婢就是觉得您……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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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卫艾闻言眉梢微动,轻轻一笑道:“嬷嬷真是说笑了,我自来如此,只是最近病了一场,时时觉得短了精神,乏得很。”
语毕,她抬手揉着眉心,确实很疲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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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这才心下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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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或许真的是一场病让她无心去管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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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艾房中出来,安嬷嬷寻了个机会赶紧去了一趟周姨娘的翠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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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形容主母一般,吃的住的自然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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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周姨娘披着银狐围脖坐在榻上一口一口的饮着燕窝粥,旁边坐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粉团儿似的漂亮,正捏着笔一笔一笔的练字帖。
那小姑娘正是周姨娘的女儿卫熏,在卫家女孩子里排行六。
安嬷嬷行了礼,陪笑着凑上前看卫熏写字,口中不住赞道:“六小姐的字实在漂亮大气。”
卫熏却鼻子里呼出一口冷气,翘着漂亮的小鼻子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
安嬷嬷老脸一红,一脸讪讪然。
周姨娘干咳了一声,一边对卫熏柔声细气道:“阿熏,你先回房练字,我与嬷嬷有话要说。”
卫熏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周姨娘屏退左右,才问那安嬷嬷道:“嬷嬷可是有事?”
安嬷嬷谨慎的四下张望一番,才小声道:“奴婢觉得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对劲。”
周姨娘搅弄手中汤匙,不疾不徐道:“哦?怎么不对劲?”
安嬷嬷微微“嘶”了一声,皱眉道:“奴婢也说不好那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大小姐待奴婢似乎冷淡了些,而且方才之少爷过去看她,她也不似从前那般热情,既不梳洗打扮,也不准备叫人准备之少爷喜欢吃的茶点。”
语气稍微一顿又道:“对了,就连之少爷送她礼物,她都不肯收,还让之少爷送给三小姐,您说奇怪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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