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鞭炮声在远村近邻零星炸响。赵家沟东头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女人凄厉的哭喊和重物落地的闷响又一次划破夜空。
“丧门星!大过年的回老家你居然给老子找不痛快!看我不打死你!”
打年!然老你你我居快子不门痛!家的给大死过不看星回!老找”
赵大成醉醺醺的咆哮声穿透薄薄的土墙。林晚蜷缩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双手死死护住头脸。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每一记都带着狠劲。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毒打,自从三年前被爹娘以一千块钱和两只猪崽的价钱“嫁”给赵大成后,这几乎成了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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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是,今天是小年,她不过是想偷偷藏起半个馒头。
“还敢偷食!老赵家的粮食是让你这么糟践的?”赵大成的怒骂伴随着一脚狠狠踹在她腰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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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疼得眼前发黑,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越是哭喊,赵大成打得越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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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打累了,赵大成摇摇晃晃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爬上炕,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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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许久,直到确认赵大成已经睡死,才艰难地撑起身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左臂更是抬都抬不起来。她抹去嘴角的血沫,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看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和零星飘起的雪花,一个念头疯狂地滋长——
逃!趁现在,逃回娘家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她不顾浑身剧痛,蹑手蹑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扎进越来越密的雪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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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村离赵家沟有十里山路。林晚带着满身伤痛,在雪地里艰难跋涉。雪越下越大,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单薄的棉袄早已被雪水浸透,左臂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几欲昏厥。
可她不敢停。赵大成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追来的。她必须回到爹娘身边,那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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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爹娘也曾把她捧在手心里。小时候,爹会让她骑在肩头去看社戏;娘会省下鸡蛋,偷偷塞进她的饭碗;奶奶总会从兜里摸出几颗花生或枣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林晚昏昏沉沉地想着,大概是堂姐林宝珠落水被救醒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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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林晚喃喃自语,冻得发紫的脸上挤出一丝希冀,“他们会护着我的,一定会...”
当她终于踉踉跄跄地抵达林家院门时,天已完全黑透。院子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传来家人的笑语声。
“爹!娘!开开门!是我,小晚!”
院内的笑语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弟弟林耀祖不耐烦的脸。
“姐?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林耀祖皱眉打量着她,“大过年的,你不在赵家待着,跑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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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大成他又打我...我胳膊...胳膊可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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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啧了一声,回头喊道:“爹,娘,我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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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门帘被掀开,林父林母和奶奶先后走了出来。看到狼狈不堪的林晚,三人脸上没有半分心疼,反而都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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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闹什么?”林父林建国沉着脸,“大过年的跑回来,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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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大成他...他往死里打我,我胳膊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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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林建国冷哼一声,“赵大成为什么打你?他怎么不打别人?说明他认你是他老婆!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林晚头顶浇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那个曾经把她扛在肩头的父亲,如今却说打老婆是天经地义?
“建国,少说两句。”林母王淑娟叹了口气,“小晚啊,不是娘说你,你都嫁人了,怎么就不能安生过日子?看看你宝珠姐,她在城里读书工作,多让人省心!”
林晚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寒。她转向奶奶:“奶奶...”
“丢人玩意儿!”奶奶林周氏却啐了一口,“被打了不好好在家伺候自己男人,还往娘家跑!我们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半分也不如宝珠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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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怔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父亲的不耐,母亲的无奈,奶奶的嫌弃,弟弟的冷漠...他们站在温暖的灯光下,而她被隔绝在风雪中。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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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她声音嘶哑,“明明...明明在很多年以前,我也是你们的掌上明珠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爹给她削的小木马,娘在灯下为她缝制的新衣,奶奶偷偷塞给她的糖块...这一切,怎么就都没了呢?
林周氏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回赵家去!”
林晚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堂屋窗户。透过薄薄的窗纸,她隐约看到林宝珠窈窕的身影正坐在桌前,姿态优雅地喝着茶。
这一刻,林晚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她不再哀求,也不再哭泣,只是深深地看了每个家人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重新投入漫天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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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林晚跑到村尾一处废弃的巷子里,蜷缩在屋檐下。生命正一点点从体内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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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挨打,不用再被嫌弃...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林晚勉强抬起眼皮,看到一抹窈窕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踏雪而来。是林宝珠。
她穿着一件崭新的玫红色棉袄,领口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脸蛋越发精致。与蜷缩在雪地中狼狈不堪的林晚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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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让我好找啊。”林宝珠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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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宝珠姐...”
姐...”
林宝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她从布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饿了吧?我刚从家里拿的肉包子,还热乎着呢。”
肉包子的香气飘入林晚鼻中。她颤抖着伸出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然而,林宝珠并没有把包子递给她,而是手腕一翻,将整个油纸包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她抬脚,用精致的皮鞋跟狠狠碾过包子。
“这么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太浪费了。”林宝珠笑容依旧甜美,声音却带着刺骨的冷意,“还是喂狗比较合适。”
林晚的手僵在半空中。
“为...为什么...”
...为.”么什..
林宝珠轻轻俯身,凑近林晚耳边:“好妹妹,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啊,其实不是你的堂姐林宝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我脑子里,有一个'万人迷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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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让那些原本喜欢你,对你好的人,转而百分之百地爱上我、喜欢我,我就能从你身上,一点点吸走你的'气运'。”
林晚瞳孔骤缩。宝珠落水醒来后的变化,家人关注的转移,她生活的下滑...
“是你...”林晚声音嘶哑,“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林哑了,是声切一你.我””..的晚抢音“嘶走.
“抢?”林宝珠轻笑一声,“弱者才用'抢'这个字。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可惜啊,你太弱了,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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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后来爱上了我,你的父母和奶奶现在最喜欢的是我,你的所有同学朋友都离你而去...因为他们对我的每一分喜爱,都会转化为我从你身上吸收的气运。你活得这么惨,最终冻死在这雪夜里,都是因为我抽干了你的气运。”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林晚的心脏。
滔天的恨意在胸中翻涌。她死死盯着林宝珠那张美丽却恶毒的脸,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凶光。
林晚突然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
“你干什么?!”林宝珠惊恐地尖叫。
林晚一口狠狠咬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带着所有的怨恨和不甘!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雪夜的寂静。
的夜。雪静寂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林晚死死咬着,直到感觉林宝珠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听到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气运之子强烈怨念,触发重生机制...】
【时间坐标校准中...】
.】
【目的地:公元1975年,秋...】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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