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白的声音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闻心脑内轰鸣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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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激灵，猛地回神，对上他探究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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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他？”墨知白问。
“不、不认识！”闻心下意识否认，声音干得像砂纸，“就是……就是觉得这个名字，一听就像个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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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理由烂得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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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知白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闻心头皮一阵阵发紧。
空气凝固了。
墨知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闻心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气场，瞬间又低了好几度。
第二天下午，“迷迭香”画廊。
廊。画
空气里飘着高级香薰和油彩味，混合出一种昂贵的艺术气息。
画廊经理陈润，真人比李明描述的更具迷惑性。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看到墨知白和闻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悲伤。
“墨先生，您好。是为了罗菲的事来的吧？请坐。”他亲自倒了两杯水，动作优雅，无可挑剔。
墨知白开门见山：“我们想了解一下罗菲小姐生前的工作情况，尤其是她和同事的关系。”
陈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冰冷的光。
“罗菲是个很有才华的助理，我和她……确实因为一些工作上的理念不同，有过几次争论。”他坦然承认，语气诚恳，“比如一幅画的布展位置，或者一个新锐艺术家的推广方案。但都只是正常的业务探讨，远谈不上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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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滴水不漏，表情管理堪称完美。连眼角那抹悲伤，都像是用量角器精确计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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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在一旁默默听着，手心却攥出了冷汗。
这个人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不了劲对。
他就像一个被输入了“完美无辜者”程序的机器人，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叹息，都精准地踩在标准答案上。他的悲伤里没有温度，他的配合里透着虚假。
这演技，放她那个世界不得拿个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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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他没有任何破绽。
破何绽。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墨知白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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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西的‘金色穹顶’餐厅和一位客户用餐，从晚上七点一直到十点半才离开。”陈润平静地回答，“餐厅的侍应生和我的客户都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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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从画廊出来，浮城的冷风一吹，闻心打了个哆嗦。
“他有问题。”她和墨知白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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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
“他太完美了。”闻心补充，“完美得像个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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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墨知白言简意赅。他没有立刻回事务所，而是带着闻心拐进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在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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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闻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笔记本电脑。
“等等，你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闻心眼睛都直了。
墨知白没理她，直接将电脑开机。十指在键盘上敲出一片残影，屏幕上，一串串闻心完全看不懂的代码瀑布般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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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整个人都麻了。
黑客技术？
我什么时候给你加过这个设定？！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仅冒出原创人物，连主角都开始自己下载技能包了？
不到十分钟，墨知白的手指停了下来。
屏幕上，陈润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和一堆不堪入目的资料并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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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润，三十二岁。名下三张信用卡全部透支，在七个网络借贷平台有超过两百万的欠款记录。另外，通过海外账户，他近期有一笔五百万的赌债需要偿还。”墨知白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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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居然是个烂赌鬼！
“不止。”墨知白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一份画廊的内部交易记录被调了出来，“一个月前，他经手了一笔价值三千万的匿名名画交易。但根据资金流向追踪，他只用了不到一百万，从一个地下渠道购入了一副高仿赝品。剩下的钱，不知所踪。”
真相呼之欲出。
陈润挪用了巨额公款，用赝品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想骗过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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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负责这笔交易的助理，正是罗菲！
是助，理罗正菲的！
“罗菲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必须灭口。”闻心喃喃自语，浑身发冷。
动机有了。
但证据呢？陈润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总不能直接跟警察说“我是黑进他电脑查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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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知白也陷入了沉思。
陷沉。入也了思
闻心的大脑飞速运转。
陈润……赌徒……赝品……灭口……嫁祸李明……
祸…李明…灭………口嫁
等等！
嫁祸！
他为什么要嫁祸给李明？只是因为李明和罗菲关系不好吗？
不，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自己，或者让警察，重新回到案发现场的理由！
他有东西落在了那里！或者说，他有东西需要从那里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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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闻心的脑海里，那本被错放在犯罪小说区的《浮城艺术史》，那本厚重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大部头，猛地一下跳了出来！
“是那本书！”闻心猛地抓住墨知白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罗菲公寓里那本放错位置的《浮城艺术史》！”
墨知白侧头看她，眼神锐利。
“罗菲肯定发现了陈润的勾当，她一个助理策展人，没办法直接报警，因为她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她会怎么做？”闻心越说越快，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会把证据藏起来！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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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那本《浮城艺术史》根本不是凶手错拿的书，而是罗菲用来藏证据的伪装！里面很可能藏着那笔赝品交易的真实账目，或者记录了真相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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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
“陈润杀了罗菲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证据。但他太慌了，案发现场那么多书，他拿错了！他拿走了一本真正的犯罪小说，却把藏着罪证的《浮城艺术史》留在了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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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发现拿错了，又不敢再回去。所以他才想到了嫁祸李明！只要警察把李明当成嫌疑人，就一定会反复搜查他的住处和罗菲的公寓，他就能趁乱找到机会，把真正的证据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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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逻辑，在这一刻完美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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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知白静静地听完，镜片后的双眼，亮得惊人。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张恪的号码。
“墨知白。”他只说了三个字，对面立刻安静了。
“我要申请一张搜查令，立刻。目标，迷迭香画廊，以及经理陈润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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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咖啡馆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墨知白转过头，深深地看着闻心。那目光穿透了镜片，仿佛要一直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好像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闻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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