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盛柔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把书读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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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一刀捅死那个男人。
*
盛柔才踏出破筒子楼一步,忽然被人从背后一闷棍放倒,破布娃娃似的塞进了黑色面包车里。
男人们满口污言秽语,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脏,比她在桃源乡里陪酒卖笑时听到的还要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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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柔后脑勺刚挨了一棍呢,昏昏沉沉的,却也没完全晕过去,还听到男人们笑着说了一句:“这女的真惨,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还会有谁,不就是池朔,S市的天杀太子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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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准确点说她真正惹上的应该是池朔身边的婊子,余晚晚。
昨天晚上盛柔趴在马桶上吐的几乎不省人事时,一个女的忽然捏着鼻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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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身名牌,妆容得体大方,一看就是来桃源乡玩乐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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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眼前这一幕,她嫌弃又鄙夷地往后退了一步,盛柔也没计较,哪个干净正经的姑娘不排斥她这一类人?嫌脏嘛,理解。
她本以为女人很快会推门出去的,然而对方下一秒竟上前来拉住她的胳膊,要她去一个房间陪她的一个什么哥。
盛柔眉头瞬间皱得老高,说她和这儿的老板签过约,只陪酒卖笑,不卖身的。
那女的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一个劲地把她往外头拽,要她别装清高,说像她这样在桃源乡上班的女人,一定是千人摸万人睡的。
把她的什么哥伺候好了,她可以付双倍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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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睡,睡你**的!
说了不陪睡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盛柔被整烦了,也可能是刚刚被老男人灌酒灌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总而言之一股火气噌地一下从腹部深处蹿上了天灵盖,这个时候什么理智和智商都没有了的,啪地一下就给了那女的一巴掌。
那女的被打懵了,她还嫌不够,又将桌上客人吃剩的果盘倒扣在了人家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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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腻微馊的西瓜汁将女人身上漂亮的白裙子都给弄脏了,盛柔还在那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骂人是臭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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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盛柔也觉得好笑,明明她才是那个出来陪酒卖笑的婊子,到底哪好意思骂一个干干净净的富家千金是婊子啊?
她没把这种时常遇到的小插曲放在心里,灰色地带嘛,打架斗殴跟过家家似的,每天都得来个七八十次,哪能每一件都揪着不放是不是?
然而她就是倒霉啊,人家不仅记着,还扬言要弄死她呢。
隔天一早,桃源乡的老板红姐就给她打电话,那语气凉的,盛柔隔着话筒都打了一个哆嗦。
红姐说,她昨晚发疯一样打的女人,是太子爷池朔的女朋友。
轰隆一下,脑袋跟被雷劈过似的,盛柔瞬间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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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着声问红姐她该怎么办,红姐点了一支烟,沉默许久才说,能怎么办,先躲着呗。
躲着,躲多久?
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总不能是一辈子吧?
红姐说这个她哪里知道,总而言之先躲着再说,之后再走一步算一步。
盛柔说不行啊,她要是总躲着不去桃源乡上班,哪来的钱啊?
红姐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脏话,叫盛柔不能要钱不要命,随后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生生把她那句“不行啊,钱就是我的命”给切断了。
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冯哥,冯哥可是桃源乡里的金牌打手,一身腱子肉,打人就跟甩面似的,没人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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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他喜欢她,也追了她好几年,平时在桃源乡里总是叫着嚷着说她是他的媳妇,谁都不许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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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要被人欺负了,他会站出来护着她的吧?
会吧?会吧?
可这会儿盛柔的电话一打过去,冯哥立马给挂断了。
她不甘心,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这次冯哥倒是接的很快,然而说得话和红姐如出一辙,都是叫她先暂时躲一躲。
盛柔来了脾气。
一个两个都在劝她跑路避风头,说得好像那个太子爷真要为了一点破事就把她沉江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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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不信这个邪,法治社会,她还能真能被人弄死不成?
可有些邪有时候不得不信。
这不,今天她就要被太子爷给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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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要听劝。
听人劝,才能吃饱饭。
饱饭,才吃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包车七拐八拐地开进了一条巷子里,盛柔被推着下了车,脸上也被人迅速套上了破布麻袋,一股酸馊味,呛得她想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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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踉跄着往前走,巷子破旧得很,一股子残羹剩饭馊掉的气味,夹带着猫狗排泄物的腥臭,炙热的风将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尽数扑进她的鼻腔里。
几个黑衣大汉摘下她的面罩,将她推进了最里间的仓库里,哗啦一声,他们拉下了卷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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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顶上昏暗的煤油灯,盛柔看请了面前坐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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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皮相和骨相都是一绝,剑眉星目,翘鼻薄唇,面部轮廓要比一般的亚洲人都要深邃,就是气质太痞,瞧久了会觉得他很欠揍。
可惜哪里有人敢揍他啊?在S市里横着走的人物,听说前些年被顾家的二少爷揍过,隔天对方的哥哥就拖着人过去赔礼道歉了。
就这样的一个人,她盛柔到底倒的什么血霉,惹上了他?
男人点燃了一根烟,却不叼进嘴里,而是直直地烫进盛柔的手心。
盛柔哪敢躲啊,疼出一身热汗也只能忍着。
池朔似乎很满意她的服软,很快就将烟拿了起来,但他动作幅度太大,盛柔误以为他是要烫她的脸,下意识地抬手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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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朔嗤笑道:“你突然捂脸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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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什么?保护自己的脸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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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在桃源乡里做到不陪睡还能拿钱,靠的不就是这张脸蛋和有冯哥罩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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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没人罩着了,只能依靠这张脸了不是?没有这张脸,她又不肯卖身,哪有客人愿意给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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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是不行的,像她这种底层生活的老鼠就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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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手心疼…”她做作地哭着,“池少,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这么怕疼可不行啊。”男人脸上的笑意像水池里的水纹一般荡漾开来,“待会可是会更疼的…”
女人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忽地一下就被扔到了角落的床垫上,床垫是新的,散着一股子与破旧仓库格格不入的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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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盛柔听到了皮带解开的声音。
她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晚,她像一块破布,被池朔任意揉皱,撕碎,搅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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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天,盛柔二十四岁的夏天被彻底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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