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秦氏唯一的正房嫡女秦攸宜在狩猎场上怒锤三皇子的事情仅一日便传遍了整个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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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母家势微,可好歹也是帝子。
是也子帝。
不少人等着看秦家被这个向来乖张不羁的女儿连累下神坛,却不想惹上麻烦的秦攸宜没等来皇帝的问罪,只等来了家族丢她去外祖父驻守的边塞悔过自忏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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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甄氏以为外强中干的秦攸宜得知此事后必定诚心思悔自己的鲁莽行为,却不想秦攸宜提前得到消息的当晚在被窝里兴奋的一夜未眠。
她刚及笈不久,从没有机会踏离陇西的土地。
踏笈久的有西土会,没不从机陇地离。
一年前皇帝陛下曾召秦氏大房回京述职,秦攸宜巴望着随父母亲去见外面的天地,可谁知甄氏觉得她素来行事冒失,便自作主张让能歌善舞的恩师遗孤兼义女钟云间代替秦攸宜陪同入京。
陇西其他世家得知此事后无不称赞甄氏是个知恩抱德之人,不知在此背后受多了不公待遇的亲女儿在家大闹了一场也没换来甄氏的心疼,只换来了罚抄一百遍《女诫》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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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误打误撞有了离开陇西的机会,秦攸宜坐上马车后朝着甄氏挥手,“外面风寒,母亲不必相送了。”
原本还算依依惜别的甄氏看出秦攸宜眼中难掩的悦色后声音刹那间冷了几度,“边塞苦寒,你此行前去莫要不听管教,我已告知你外祖父,若是在那里耍小孩子脾气,他必定会责打于你。”
“母亲放心吧。”秦攸宜笑的乖巧,“我定在那待够七七四十九天再提想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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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眉间染上薄怒,甩袖转身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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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攸宜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秦府大门,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启程。
郊外路上行人寥寥,秦攸宜坐在马车内把玩完兄长专程赠予的匕首后顺手塞进了衣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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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开轿帘的一角向外看,刚好见到旁边有辆紫檀木为车架、镶嵌玉石的雅致马车慢悠悠地超了自家的车。
见驾挽的四匹马都比自家的高大健壮百倍,秦攸宜心下有些忿忿,她方松开手,不想与外面视线隔绝的那刻,一个带字的纸鸢突兀的掉进了马车内。
这是她大兄的信件。
秦攸宜双眼一亮,拆开看完了上方的内容后神色凝重下来,立刻喊停了车夫。
她跳下马车,吩咐道:“我要去更衣,你们都背过身去,离远些!”
“可是…”
秦管家有些犹豫,但见自家大小姐当即拉下了脸后还是听话的打发家仆们将自家马车驶离了数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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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攸宜躲在古树后,待到他们都放松警惕后突然用弹弓击中了马匹,无辜的老马受惊后前蹄蹬起,四周的家仆一片混乱。
趁此机会她撒腿往树林里跑。
不知道有多远,秦攸宜竟跑出了树林,到了另一条分岔路上。
秦攸宜上一秒还在犹豫着该去何处,下一秒就眼尖看到方才那辆路过的马车安静的停在路边,而驾马车的护卫不知所踪。
她一股脑儿钻了进去,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反应便动作流利的掏出匕首制服住了身着月白色锦袍的俊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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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出声…”秦攸宜微眯双眸,压低声音威胁对方,“否则我便用此物划破你的脖颈。”
男人神色波澜不惊,似乎并不畏惧离自己仅有半指的利器,伸手轻敲窗沿,“寻你的人已至。”
话落,一阵阵脚步声凌乱地响起,然后秦攸宜便听到了自家管家吩咐人四处搜寻自己的声音。
而此刻男人的随从刚好哼着曲回到了马车前,正欲继续前行便被秦管家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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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可见到一穿着紫裙的姑娘?”
“未见。”
“可否让我看一眼马车内?”
”?
“这...”
”这...
听到此,秦攸宜抵在男人脖颈处的匕首紧了紧,扬着下巴示意男人将其赶走。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侧头看她一眼,随后便见他将手上的书册放下,语调冰冷的话传了出去,“熏风,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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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唤作熏风的男子从怀中掏出来腰牌并快速在秦管家面前过了一眼,语气冷冰冰的,“我们大人有要务在身,望君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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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熏风径直驾车启程。
待到再也看不到秦管家的身影,秦攸宜才将匕首收回了袖中,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包袱一般轻松。
见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秦攸宜瞬间冷怒,“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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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去向。”
谢怀与略作停顿后点头。
秦攸宜下意识要道谢,可下一秒又想到自己目前是“劫匪”的角色,话到嘴边好不容易才咽了回去,学着甄氏以往教训自己的模样态度恶劣地说道:“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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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断向前行驶,想到自己不仅躲开了“相亲局”还即将迎接向往的自由,秦攸宜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分明是在别人的马车里,却放松地伸直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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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谢怀与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你还不离开吗?”
“催什么催!”秦攸宜不满蹙眉,“待进了城我便会自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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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
天色渐晚,在这荒郊野外她如何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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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攸宜觉得谢怀与很没有眼色且没有风度,一路上不再与他搭腔。
两人分别坐在马车两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距不不。离着的近远
谢怀与此行奉圣旨前去拥川县是为查几桩似有联络的要案,因有宠妃亲兄弟牵涉其中,烨安帝为维护皇家颜面特命他在暗中调查。
蒋县丞提前吩咐了城门外的守卫,因而熏风驾车进城时未展示路引便直接驶进了拥川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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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川县几大家族嫡长子接连身亡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天色未晚道路上便几乎没了行人,以至于秦攸宜在并不知晓的情况下竟被马车载着去到了拥川县的...县衙。
看着被蒙在鼓里的秦攸宜笑眯眯的模样,谢怀与亦和煦地微微一笑,在马车安稳停下后高深莫测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攸宜拎着碍事的裙裾下车,还未来得及在地上站稳便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彪悍男人们架住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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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乃何人,竟胆敢挟持当朝臣子?”
早已等候多时的中年男子怒斥,“你可知挟持人质者,论罪当受刑罚!”
多年来与甄氏斗智斗勇从不落下风的秦攸宜只用了一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少唬我,论罪最起码要有证据吧?”秦攸宜异常冷静的瞪着对方,“你自己睁眼瞧瞧,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挟持的了两个大男人!”
寻常女子的确挟持不了两个大男人。
蒋县丞为难地看向不好得罪的谢怀与。
苍天啊!他今日造了什么孽!
“蒋县丞,你莫要听她诡辩!”
中途察觉到异常并提前通风报信的熏风简直要被眼前这位颠倒黑白的“弱女子”气厥过去,“我亲耳听到她在马车内威胁我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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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熏风灵光一闪,“凶器肯定就在她身上!搜出来就能证明了!”
说罢,他欲靠近秦攸宜,却不想刚伸出手就被秦攸宜一脚踹开。
熏风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手,捂着裆部痛到失声。
“你确实未对本官造成伤害,此罪行且让你逃脱,可方才你无由头攻击我的随从又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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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与说话间衣袂随风而动,衬得人姿态愈发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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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县丞脑袋一热,顺着谢怀与的话脱口而出:“论罪当斩!”
秦攸宜还未开口为自己分辨,谢怀与就睨了他一眼,意外的沉下了神色。
蒋县丞立刻意识到自己或许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打了个弯改口,“…是不可能的,口角摩擦不过小事,可这位姑娘万不该动脚,谢大人,要不…杖责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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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攸宜冷笑:“那这人方才还试图对我行不轨之事,这又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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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故意夸大其词诬陷的熏风气得重新支棱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和秦攸宜一决高下,却不想到刚迈开脚,便听到自家主子悠悠然地说道:“那便两人各三十杖吧。”
“另外…这位姑娘可否由我亲自行刑?”
我行刑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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