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村,村东头一家破旧老宅中,西厢房里的破木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女人。
女人面色苍白,满头冷汗双眉紧皱,指尖上的血色一点点消逝……
骤然间,屋外一道微不可见的闪电凭空而下,床上的人也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她眨了眨眼,缓了缓神,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打量周围——
年久失修的房屋墙角已经开裂甚至生出绿芽,墙上霉菌斑驳,发霉的潮味充斥着人的鼻腔。几只潮虫扭着圆滚滚的身躯爬在黄泥地上。地上零零散散地掉着几块沾满了泥巴的窝头,身边绿头苍蝇嗡嗡直叫,任谁看了都会想着这屋里怕不是个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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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醒来的钱饱饱却毫不在乎这些,她满脸惊奇,光着脚就跳下了床,还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顿时痛得双眼含泪,内心却是惊喜不已。痛就说明她还活着,不仅活着,她还换了个别人的身体,换了个时代重生了!没等她继续高兴,脑海中一段段记忆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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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想起来了,她钱饱饱上一世曾是华中医药大学的学生,毕业时却因为一场车祸导致高位截瘫。祸不单行,后来她又生了怪病只能靠鼻饲流食活着,那瘫痪的十年,简直生不如死。所以她在三十岁生日那年下定了决心要自我了结,没想到死后却被一道声音告知她阳寿未尽,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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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是上天让我在这个世界里,用别人的身体过完我剩余的寿命?”钱饱饱嘀咕着,上下打量了打量自己这个瘦弱不堪的新身体,又摸了摸满是冷汗的额头,心里顿时明白这小身板是还发着烧呢。
“治病要紧,治病要紧……”
钱饱饱下意识地就想找感冒药吃,一想起到自己身处何地后苦笑着拍了拍脑门。这年代别说感冒药了,能吃上饭都够不错了。得,还是另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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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饱饱环顾四周,直到瞥到墙角裂缝处那一抹绿色后双眼一亮,她忙凑近仔细一看——那是一株巴掌大小,形似莴苣的绿草,圆锥形肥厚的叶片越看越眼熟……
“这是……板蓝根啊!居然长在这了!这里的人居然不把这当宝贝的吗!”
钱饱饱心中诧异,她伸手摸了摸着板蓝根的叶子,估摸着这株板蓝根还处在生长期。如今才不过三四月,而板蓝根的根部要十月份才成熟,方能入口治病,退烧退热。
“算了,既然吃不了根,吃口叶子也能清热解毒,要不怎么叫‘大青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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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饱饱动作麻利地把叶子摘了下来,擦干净后一把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地嚼完咽了下去。又涩又苦,但心里总算踏实了。就下来,就要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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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钱饱饱分析现状,屋外突然一阵吵嚷声传来:
“她就是个傻子,哑巴!你管她做什么?她爹娘倒赔咱们二十两银子把她嫁过来,就是为了和她断了关系,早就不管她死活了!”
“咱邱家现在就指着这二十两银子过活,要真请人给她治病,这样下去这点银子哪够她折腾的啊!这会儿让她死了不正好?你也能再续个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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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像是早就习惯了女人这样吵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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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她虽是没讲过话也有些痴傻,到底名义上是我的妻,更何况她还是条人命,怎么能就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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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的记忆告诉她,屋外说话的人正是邱家大奶奶王凤,和娶了自己的那倒霉相公邱泓。她感到脑袋一阵剧痛,无数的记忆如洪水般翻涌而来,在脑中飞速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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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钱饱饱梳理完了记忆——
这农妇才十八,与她同名同姓,娘家算得上小富人家,邱家原本也是做生意的,她打小便与邱泓有娃娃亲,本是一段好姻缘。只可惜她天生愚笨,又不会讲话被当成哑巴,等到一成年,便被爹娘甩累赘一样强行嫁到了这已经彻底落魄的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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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邱家后钱饱饱就没受过好脸色,这不前两天不知怎的掉进了大院的池子里,被捞上来后就高烧不止。管钱的大奶奶死活不给她找人看病,原身本就体弱,硬挺了两天后还是在刚才因为高烧咽了气,自己也才得以取代这个同名同姓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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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门被猛地推开,王凤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我倒要看这傻子命有多硬,她要是今儿还没死,就算她祖坟上冒青……”
“亲娘咧!鬼啊!”
王凤的硬气在看到披头散发的钱饱饱的一瞬间顿时泄了下去,邱泓听到王凤的哀嚎,忙跟进屋来,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的钱饱饱也属实吓了一跳,要不是她麻杆儿一样的身子下还有影子,他真要以为大白天见着鬼了。
“钱饱饱?”邱泓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钱饱饱闻声看向邱泓,这一看把他看惊了。
只见她那双往日里呆滞无神好似一潭死水的眸子,此刻竟如湖水般,微微闪着粼光泛起波澜,人还是那个傻人,只是眼里的那份灵动让邱泓差点看走了神。
“得,没死就别躺着了,就算是傻子也得把这屋收拾干净。知道的是娶了个媳妇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邱家养了头猪嘞!”
王凤双手环抱,翻着白眼故意话里有话地说给邱泓听。到临走的时候,王凤撒气一样撞了一下钱饱饱,撞得她一个趔趄朝前面跌去,眼看就要亲口尝一尝这地上的馊饭啥味道,没成想直接跌进了个宽厚结实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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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着没?”邱泓扶住钱饱饱,关心的话脱口而出,随即又心中懊丧:自己干嘛要关心这个从不会回应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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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从未听过的清澈嗓音传进邱泓耳朵里,他顿时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钱饱饱,惊异道:“你说话了?你不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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