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还没完全落下,海鸥贴着海面低低的飞着,有些人家的渔网搭在杆子上晒了一天忘了收。这个时间中学的孩子们刚刚下课,提溜着饭盒勾肩搭背的开着玩笑。正是青涩的年纪,每个小少年和小少女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丰年踢踏着脚步往家走着,今天她有些丢人,就因为阿妈给她在裤子上打的补丁样式太丑,像是从桌布上剪下的料子,她都看见小芳她们捂着嘴巴笑了。
“嗨!李丰年!”一个高个子男孩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提着装了鱼的布包。
高个子男孩儿叫李志,早就不上学了,可总是和学校的孩子们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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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就你一个?我家小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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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年扭头看着他,越瞧他欣喜的样子越来气,“我怎么知道你家小枣儿去哪儿啦!是你家小枣儿又不是我家小枣儿!你自己媳妇儿 你都看不住你还乐,你乐什么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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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被她的气势吓得退了两步,“你吃枪药啦... .”
眼看着李丰年的黑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李志赶紧把布包塞到她手里、“好丰年,帮我把这鱼给小枣儿家捎去,刚打出来的,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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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扯高了嗓门大喊,“捎捎捎!每次都让我给你捎!我和你媳妇儿是娃娃亲吗?我告诉你,今天我就不去!”喊了一通把布包高高甩起,重重摔在地上。得,这鱼怕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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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年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重重的踏着步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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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李志站在原地脸红尴尬,他好脾气的捡起布包,向两边看热闹的人笑笑,也往自己家走去。
戴着大花头巾的王婶子和赵大娘一边收拾 渔网一边啧啧的叹着,“诶哟哟, 这李家大姑娘的臭脾气哦,以后哪个男人家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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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起了,打渔的男人们光着膀子提着渔网,说说笑笑的回家吃饭,议论的内容无非就是今天谁运气好,打的鱼多,谁家的婆娘做的饭好吃,让人好生羡慕,谁家的孩子又干了什么欠揍的事儿。
村子里等着他们吃饭的女人们老远听到声音,打开屋门往外瞧着,“哎,丰年阿妈,看来今天你家打的最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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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阿妈眯着眼睛瞧,一看乐了,“好像是,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王婶子和李大娘捂着嘴巴笑,“要是今天丰年不闹脾气,那才是真的运气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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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说什么呢!我家丰年这是书上说的青春期,闹别扭是正常的!”
“哦哟哟,丰年阿妈什么时候识字儿啦?”
“你们这俩婆娘,哪天有力气撕烂你们的嘴!”
“哈哈哈……”
几个妇女笑作一团,归家的男人们识趣的不去问她们笑什么,就怕又问出什么荤段子来惹的尴尬。
各家回了各家,疲惫又充实的一天在丰盛的晚餐后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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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丰年阿爸洗了洗手,拿肩膀上的毛巾擦擦,小心地问了句,“丰年呢?”
“姐姐在屋里睡觉呢!阿爸你别叫她,我看她今天又要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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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丰年阿爸瞪了李风顺一眼,“有这么说姐姐的吗!”
“哼……”六岁的小男孩和李丰年长得很像,眼睛黑白分明,只是弟弟眼里透着机灵劲儿,李丰年却有些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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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阿妈盛了鱼汤出来,用筷子敲了李风顺的头一下,也瞪他一眼。
“丰年啊,”阿妈推开木门,吱嘎一声,“出来吃饭吧,做了你喜欢的鱼……”
“不吃。”
“今天的鱼可鲜了……”
“阿妈,”
“哎!”
“我们就只有鱼可吃了吗?”
“……”
“我不吃。”
阿妈关了门,吱嘎一声。
“不吃吗?”丰年阿爸伸着脖子问。
阿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咱这姑娘怎么一点朝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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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海风在窗户底下呼啸着,李丰年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窗头的小匣子,里面摞着几本自制的书本。那是李丰年从报纸上剪下的版块,她珍惜的摸摸它们。
真好啊……
她开始讨厌这个孤零零的小岛,上完中学就是有文化的人才,然后继续回家打渔的生活,聊天的话题永远都是鱼、老婆、丈夫、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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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天明,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也是个让人高兴的日子,今天村里的男人们要上路售鱼,会给家里捎些东西回来。
“阿爸!阿爸!我要手枪玩具!能打子弹的那种!”上次阿强的爸爸就给他带个那个!”李风顺围着阿爸聒噪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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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丰年阿爸不耐烦的打开风顺拽着自己裤子的手,“丰年呢?”阿爸望向丰年,眼神露出慈爱,“我家丰年想要什么?”
李丰年收拾书包的手停了停,她看了阿爸一眼,张了张嘴说,“买点护手油吧,最近海风大,我的手都快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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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买买买!怎么能让我家丰年的手干裂了,那可不行,阿爸说什么都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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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枣儿在屋外喊她,“丰年,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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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李丰年拽上书包和阿爸挥了挥手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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