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国,燕京,中秋当天。
端王府门前停着大红花轿,喜娘为难的站在门口子,卑躬屈膝的对守门的奴才道:“这,吉时也快到了,也该让王爷出门迎新娘子入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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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奴才甩了个白眼:“王爷病重,正在别院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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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喜娘若不是回头的紧急,鼻子都要被夹断。
“这,这怎么能行呢……”喜娘头上冒出一头冷汗,她皇家的婚姻也不是没做过,也没见过这样,新娘子到了门口,新郎官不出门迎接的事啊。
身后的喜乐队也停了吹奏,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原本等着讨彩头赏钱的百姓这下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端王府是闹哪出?王妃的花轿到了门口,让人吃个闭门羹?
“嗨,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王妃不是今日入府吗?怎么闹成这样了?”一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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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都不知道?端王是被逼娶亲,能让花轿走到门口都不错了。”
“被逼娶亲?这是什么说法?”那人又问道。
回答的人瞅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敢小声说道:“秦大将军凯旋而归,路遇暗杀,一家人死的只剩两个姑娘,太子殿下进言抚恤忠良,把秦家的大姑娘指给端王殿下做正妃。”
“端王殿下速来和太子不合,太子塞进来的人,他能收吗?”
“啊?”一人瞧了一眼花轿,可惜道“哎,只哭了秦家的大姑娘,一辈子一次的出嫁就这么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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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秦家那么好的名声啊,真是老天不公。”
……
……
喜娘吃了闭门羹,没脸来见轿子中的秦叶霜,好半天才踱步到花轿前,颤颤巍巍道:“姑……姑娘,王府不让咱们进去,咱们要不……”
回去吧?
这话喜娘到了嘴边,说不出来。
不了边说,出来嘴。
哪有让新娘子走回头路的,这不是咒新娘子被休弃吗?
喜娘只想一巴掌扇烂自己的嘴。
“等。”花轿中传来一阵娇呵。
不同于寻常燕京女子的软糯,带着一股英气。
喜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又把头凑到花轿边问:“姑娘,您说什么?”
“我说等。”花轿中的人就像是在说‘今天午饭吃烧鸡’一般稀松平常。
喜娘还想问,花轿中的人明显烦了:“我的话,向来不说第三遍,就在这儿等,端王府什么时候开门,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喜娘头一回见到这么硬气的新娘子,心中煞是惊奇,又想到自己这一趟皇亲没送好,一辈子的口碑就倒了,干脆一狠心,舍命陪君子。
“就在这儿等着,谁去帮姑娘买点吃的来,咱们今天就守在端王府门口了。”
这话就像是一枚炸弹,一下就炸开了锅,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秦叶霜坐在花轿中,双目微垂,嘴角挂着恍若寒冬的冷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局面,最好这件事能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她是奉旨成婚,端王府若是不让她进门,那就是抗旨不尊,端王就是再大的架子,只怕也不敢拿脖子上的脑袋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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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馄饨下肚,四肢都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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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叶霜闭着眼假寐。
端王府,我陪你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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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端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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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侧妃正吃着小厨房送来的点心,一旁跪着丫鬟替她的手指染上新的丹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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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当真就紧闭府门不让她进来?”说话是和李侧妃同时进端王府姬妾,尚书府的庶女如夫人,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打着转,恨不得把李侧妃纯金的护甲抢来套在自己手上。
李侧妃一点也没把秦叶霜入府放在心上,对她来说,一个没有娘家后台的王妃,就和普通姬妾一样,不足为惧。
她可是相府的嫡女,又从小认识端王,和这些人在本质上就有不同。
“她若真想进来,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王妃又如何?端王府可不是靠一个虚名说话。”李侧妃的满不在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在正妃面前是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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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夫人嫉妒的在心里骂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李侧妃无论出身还是和端王的感情,都比她出彩。
可那又如何?没有男人心里只想着一个女人,不然为什么端王能单独给她‘夫人’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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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上前,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姐姐,若她不懂这个道理怎么办?”
李侧妃捏着点心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笑意让人发毛:“那就这辈子别想进府了!”
如夫人虽不满李侧妃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态度,但对于正妃入府这件事,二人有共同的目的,因而她也没再说什么,只陪着李侧妃一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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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下了山,可看热闹的人丝毫没有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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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等的满头都是汗,抓着手帕扇风,喜乐早就停了,整条街上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声。
秦叶霜扯下盖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轿子里太闷了,闷得她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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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摊贩渐渐开了摊,中秋月夜,真是个好节庆,她的喜队会挡路,王府里的人恐怕就是仗着这一点,逼她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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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秦叶霜叫了一声“去叫乐手奏乐,我给三倍的工钱!”
喜娘回过神:“好好好,这就去。”
在银子的诱惑下,没有谁不动心,不一会儿,震天的喜乐就响了起来,除了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见,更是穿进了府里。
“侧妃娘娘,不好了,花轿停在王府门口不走了!”丫鬟匆匆忙忙的跑到李侧妃面前跪下报信。
李侧妃惊得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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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娘娘,花轿停在王府门口,已经一整天了。”
如夫人在一旁看热闹一般偷笑一声:“诶呀,姐姐,没想到那位还没嫁进来,就这么不要脸。”
李侧妃气的手发抖,没想到,将军府的女人这么厚脸皮,竟然赖在门口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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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声越来越响,响的李侧妃都能听见。
她问道:“门外是什么声音,吵死了!”
丫鬟颤颤巍巍的回答:“是……是花轿和喜乐……”
“把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给我赶走,不走的话叫人把她们给我打走!”李侧妃气急败坏,手里的杯子嘭的一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丫鬟们都吓得浑身发抖,赶忙领命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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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对金甲卫士不由分说把花轿和仪仗队围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照着穿喜装的打。
喜娘赶忙上前劝了起来:“诶哟,不能打,不能打,这是仪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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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金甲卫士一脚踹开喜娘,狞笑道:“奉侧妃娘娘的口谕,把端王府门口的闲杂人等都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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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被揣了个人仰马翻,直接翻进了花轿之中,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出,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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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剑直接扎进了方才嚣张不已的金甲卫士的心脏之上。
“端王府下仆以下犯上,抗旨不尊,有谋反之心,当诛!”
秦叶霜乃是将门嫡女,自幼习武,在江湖上以一把灵蛇剑闻名,世人都敬她为白蛇娘子,这几个在王府养了一身横肉的金甲卫士,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既然端王府非要送她一个大闹一场的理由,她索性就应下来。
她倒要看看,还能扯出多少幺蛾子。
金甲卫士从没想过有人敢杀自己,尤其还是一个女人。
他瞪大了双眼,可秦叶霜手中的长剑一抽,鲜血飞溅,他气绝身亡。
众人只见月光下,红色的盖头飞了起来,一张白净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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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抹温热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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