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残阳如泣血,一阵冷风掠过,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吹散。
尖尖的月牙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原本摩肩擦踵的大街小巷,行人渐渐稀疏,不复白日的喧闹,整个京城沉入浓厚的夜色之中。
初春寒气略重,尤其是在这样的不甚晴朗的夜晚,纤瘦的少女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裙,在空寂无人的街头走过,没一会儿,少女转身进入街边的一条破旧的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面高墙,少女手脚利落无比娴熟的翻过墙头,跳进一方破败不堪的小院里。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少女绯红的衣裙掩盖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瘦弱却灵动的身姿,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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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红衣少女
“夫人,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雪岭圣水的瓶子藏到了二小姐的房间。”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少女停下脚步,将身形掩入墙角的阴影里。
“做得不错,等叶知凛被赶出叶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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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夫人抬爱。”
……
声音渐渐远去,阴影里的少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她嘴角无声的扯起,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算计自己啊。
未作多想,叶知凛迅速的翻过这座破旧的小院,在相隔不远的沉香苑停下,翻墙而入。
沉香苑并不大,走过蜿蜒的青石小径,一座小巧可爱的朱红色二层小楼跃入眼帘,少女毫不犹豫的推开主屋的门,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了!”算回来
清脆悦耳的女声,只见那小丫鬟不过十五岁上下,梳着时兴的双丫髻,一身鹅黄对襟襦裙衬得肌肤白皙如雪,溜圆的杏眼里满是担忧与焦急,“方才大小姐来过了,还送来了这个。”
叶知凛不紧不慢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未接丫鬟手里的帖子,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盈袖,你打开瞧瞧,是什么东西。”
“小姐!是六王妃的桃花宴请帖。”
“叶知卿会这么好心?还真是不像她呢,”少女抿了一口热茶,苍白的脸颊慢慢有了一丝血气,旋即不再理会帖子的事,“备热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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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点点头,将帖子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叶知凛一人,她眉目间有倦色,不过还是起身,在房里搜了一圈,最终靠墙的床沿之下,找出了一个不属于沉香苑的东西,她默不作声的将那冰晶瓷瓶放入暗格之中。
“这么多年了,手段还是如此低劣,当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处理完之后,她便进了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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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少爷就要回来了,您一定要养好身子啊。”
盈袖一边帮叶知凛脱去外衣,一边碎碎念,“大少爷看到您这模样,肯定又要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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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丫头的嘀咕,叶知凛不禁好笑的打量着她,道,“怎么,丫头大了思春了?一口一个大少爷,要不我把你许给你家大少爷?”
盈袖一脸错愕,黑白分明的杏眼瞪得溜圆,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姐,盈袖不想...不想离开小姐!”
轻笑一声,叶知凛踏入了浴桶,不再打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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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到好处的温度让苍白纤弱的少女身体渐渐有了血色,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摆了摆手,“盈袖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泡一会儿。”
盈袖有些犹豫,不过见自家小姐都吩咐了,只好离开了浴房。
不知泡了多久,水温都有些凉了,叶知凛才意识过来,刚准备起身,一道黑色的影子破窗而入,还未等她作出反应,那黑影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紧接着,沉香苑的门便被敲得震天响,叶知凛叹了口气,当机立断,迅速穿上衣服,将那人拖到屏风后面。
然后她打开浴房的门,慢悠悠的走到屋外,瞧见盈袖正跟一群拿着武器的侍卫对峙着,她在将军府虽不受待见,但明面上还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这些侍卫也不敢硬闯。
“怎么回事?”
见正主出现,领头的侍卫拱拱手,面上却无丝毫恭顺,答道:“回二小姐的话,府内出现了刺客,二少爷命我等缉拿刺客!”
叶知凛皱起眉头,在火光印照下,面色更显苍白,“我这里不曾有第三个人出现过。”
侍卫头子不为所动,笑了笑,“二小姐,捉拿刺客是我等职责所在,请恕小的无理,这屋子还是要搜上一搜!”
盈袖气的柳眉倒竖,她指着围在屋外的人,怒骂道,“瞧你们一个个狗仗人势的样子,当我家小姐好欺负的是吧!一口一句职责所在,你可敢去大小姐屋子里搜查?”
那侍卫头子还未来得及反驳,盈袖嘴巴飞快,她继续说道,“你们如今硬闯小姐闺阁,传出去让小姐怎么做人?你们好恶毒的心啊!我看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小姐才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与太子殿下有婚约的,也是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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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这话糙理不糙,侍卫头子一时间有些犹豫,看叶知凛那病秧子的样子,谁知道还能活几日,也不像是能藏匿贼人的样子,思及此,他朝叶知凛拱手,“二小姐,我等多有得罪,还望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夜深露重,小姐还是早些歇息,我等便告退不打扰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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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外面冷,进屋歇着吧。”
见侍卫离开了沉香苑,盈袖秒变脸,又变成了纯良无害的小绵羊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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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凛摆摆手,示意盈袖不必扶她,“你也歇息去吧,明日怕是不会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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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盈袖下去休息后,叶知凛关上门,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她走到屏风后面,看着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将那人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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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照叶知凛的性子,肯定是不想趟这摊浑水的,别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只不过这该死的黑衣人好巧不巧的闯进了她的屋子,这种情况下若是被人发现,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况且即便说出了实情,他们也不会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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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犯难,这人要是死了还好,直接拖出去埋了即可,问题是他身受重伤又没死,还是闯入她浴房的无礼之徒,要救吗?不救吧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可是救了吧,自己心里别捏,而且不知其身份,万一救出事来了怎么办?
思考了半晌,叶知凛决定象征性的救一下,动手将蒙面的黑布扯下,便看见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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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在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不能死!
要决—的他不定死重—能!
叶知凛直接把人拖到了自己的闺房,在梳妆台前的一堆胭脂口脂的瓶瓶罐罐中,摸到一个青花的矮罐,然后轻轻地一按,那胭脂盒竟是被按到了桌里,梳妆台后面的墙面缓缓打开,里面又是一方天地。
叶知凛虽然看起来瘦弱无力,但是拖着这么个大男人,竟然气息都未曾变过。
待密室门关上后,这间不大的密室便可窥全貌,有四个高大的黄花梨木制架子贴墙摆开,整整占了两面墙,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材质的大大小小的瓶罐,一只硕大的青铜方鼎立在房间正中央,角落摆了一个木柜和一张竹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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