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弘新十二年
时值冬月,雪纷飞
雪飞月纷冬,
年关将至,地处北境边关的纪家村,连下一天一夜的雪,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纪风华是被冻醒的,耳边还不时传来争吵。
“半梅,梦山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抚恤金都送上门来了,还能做得了假,你就是哭瞎了眼,他也回不来。”穿着碎花棉衣的纪大娘李如云眼馋的打量着二弟家的这处屋子,比起她那头,还要好不少
三间大瓦房比她那头新,院子也比他们那头大,说起来,分明是两兄弟,偏生二叔家的就是比她家好,她时时瞧着眼红,现在好了,二叔死在战场,他只有一女,没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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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宅子,迟早是她儿子纪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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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说咱们欺负人,厉家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们肯出五两聘金,错过了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梦山都死了,谁家会娶一个没了爹,娘一身病的姑娘。”李如云就要打铁趁热,她得知厉家想给瘫在床上的二儿子寻个姑娘。
哪怕只有五两,她也替纪暖应下来了,现在梦山死了,纪家是她丈夫做主,纪半梅一个寡妇也翻不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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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风华——,不,现在她是纪暖了,昨日醒来,她就发现自己不再是那纪氏集团独女纪风华,她父母刚出意外,她也被纪氏一族设计陷害而死。
她满怀不甘,再度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了纪暖,同样的悲惨,父死,所幸母还在,纪家亲戚一样是吸人血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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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起身,一手抚着额,脸色苍白又吓人,纪父死讯传回,纪母一时难以接受,几次三番想要寻死跟着纪父而去,原身日夜守着纪母,终于不支倒地,昏迷了几日,再度醒来,就成了她。
“娘——。”纪暖开口唤着一旁娇弱的小妇人,声音略有些气弱,沙哑,但她一双眼却十足的精神闪亮,盯着李如云,这个她要唤一声大伯母的恶毒女人。
纪母见她醒来,面上一喜,但眼中的忧愁难解。
她握着纪暖的手,话未出,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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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暖心头一恼,看向李如云的目光,又多了三分冷意,“大伯母这是何意,我爹尸骨未寒,你们就来逼迫我娘。”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五两银子,若是她没猜错,那该是她的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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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虽然不在了,可我娘还在,我的婚事,自有我的父母做主,大伯母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也不怕闪了腰。”纪暖起身下了床,这具身躯虽然瘦弱了些,但纤合有度,该有肉的地方,也有肉,只是这腰,实在是太纤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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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好床下绣着梅花的绣鞋,那是纪半梅亲手做的,她手巧。
李如云一脸震惊的看着站起来比她还高半个头的纪暖,心里暗暗吃惊这丫头怎么一醒来就敢和她呛声了。
李如云人虽矮了些,但气势不输人,她双手插腰,脸上堆着虚情假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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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爹都死了,咱们家就剩你大伯帮衬着,趁现在早早给你许个人家,你娘也还年轻,隔壁村的打铁匠半年前刚死了婆娘,等你嫁了,你娘也一并嫁出去,也算都有了归宿。”李如云尽早就盘算好了。
纪梦山一家没有男丁,女儿嫁了人,再让纪半梅也嫁出去,他们家这宅子,那些田产和地,自然由身为兄长的纪半山接收,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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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云越想越兴奋,巴不得她们母女今天就嫁出去。
纪半梅一听李如云尽想让她也嫁出去,她的眼里充满了绝望,本就柔弱的身子骨,一下子就软了,若不是纪暖一旁护着,早就摊倒在地。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纪半梅绝望的道,她也是纪家村人,可父母早就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当初嫁给纪梦山,也是因为纪梦山为人正直,待她好,不嫌她娘家无人。
“闭嘴。”纪暖心火高涨,她见过不要脸的,李如云这样不要脸在明面上的,她倒是少见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拿针把你的嘴缝上。”她抽出一旁的绣花针,指向李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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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云哪里会怕,纪半梅和纪暖是出了名的胆小,以前有纪梦山护着,现在没有人护着她们,她们还能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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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没了男人的孤儿寡母还能上天,亲事已经定了,钱也收了,若想退亲,厉家人可不干。”李如云得意的道,她更是毫不掩视自己的贪婪,“话就明着告诉你们,纪家的一切,你们都别想带走,那些东西都姓纪,除非你们是男人,否则,一丁点也别想沾。”
她朝外大喊一声,“半山,还不进来。”
外头等着的纪半山惧内,自娶了李如云之后,就一直听李如云的,一点也不敢反抗。
他探头看了一眼,瘸着一条腿,垂着头进了屋里,身后跟着他儿子纪玉和纪叶,三人还未站定,就看到纪暖手上的绣花针已经扎向李如云的嘴,李如云闪身躲不及,急急的避了一下,还是被扎在脸上。
就差那么一点,可就扎在她的眼珠子上。
“纪暖,你这小贱人敢对我下死手,我的脸——。”李如云拔了针,捂着脸,骇然的叫道。
“小暖,你做了什么?”纪半山鄂然,简直不敢相信平日性情温和的侄女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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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暖,你敢对我娘动手,你不要命了。”纪玉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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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叶尖叫着。
纪暖冷哼一声,将纪半梅护在身后,她缓缓拿起一侧笸箩里的剪刀,眼都不眨一下。
“来啊,看谁先死。”
这样的纪暖是他们觉得陌生的,她的眼里有一股狠劲,甚至是杀气,刚刚她拿针扎李如云时,是真的敢下手,现在换成剪刀,谁能保证,她不会真的下死手。
针扎不死人,剪刀是会扎死人的。
“大伯,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妻子,逼死你的弟媳,侄女,我爹尸骨未寒,他还在天上看着你们呢。”她话才说完,就看到纪半山闪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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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明白,这个大伯是靠不住的,他和他的妻子,肯定是一伙的,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她家养的小白狗。
“大伯,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爹是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是大义,是为国为民,他为国捐躯,你们却来逼迫他的妻女,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拼不过你们,我就去池门关找大将军,就算灭了纪家满门,我也不让你们得半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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