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封知儿为平妻。”
乔子衿头痛欲裂,瞧着堂下一身戎装的夫君和他携着的女子,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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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乘坐的马车失控,连人带车跌下山崖,尸骨无存。
再睁眼,她竟然回到了夫君齐北晏出征归来,第三次带着女人回府的时候。
她重生了?
犹记成亲前,齐北晏对她极好。
她的娘家毗卢镇距京城不远,套了马车不过半日的功夫,齐北晏答应日后她若是想家,他随时可以陪她回去看看。
想应回,后马夫不她看了随她过时车功若以他看日北半的齐陪晏,是可去家套日答。
成亲后,她上孝顺婆母,下以嫁妆养着阖府上下,包括夫君带回来的三个女子,她也妥善安置,和睦共处。
她尽职尽责的守着妻子本分,京城人人都称赞她贤惠大方,是个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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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齐北晏却并未信守诺言。他从未陪她回过娘家,屡屡以府中事务繁多为由,不准她离府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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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守着出嫁从夫的狗屁规矩,从不敢逾越。可那一次,她得了母亲生病的信,着急回去探望。
齐北晏却道,“知儿临盆在即,你没有子嗣,该当重视这个孩子。”
乔子衿生平第一次对夫君生出怨怼!
怼!
不过一个妾室的孩子罢了!哪里能和她的亲娘比?
她执意回了娘家,谁料路过山崖时,马车突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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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陨后,她空落落的飘荡在人间,看到爹娘得知她的死讯,哭的一夜白头。
而将军府上下却在庆祝小少爷平安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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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乔子衿才知道,对齐家而言,她不过是个管家的主母,根本算不上家人。
现在重生一世,她绝不会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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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衿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目光幽幽落在夫君带回的女子身上。
“平妻?这是夫君的意思?那程姑娘觉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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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知一身月白瓯绣锦裙,容貌清丽灵动。闻言不高兴道,“我不同意!”
她甩开了齐北晏的手,痛声哭诉,“你答应过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知儿……”齐北晏无奈,捉住她的手柔声轻哄。
“这件事是我有愧于你。但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娶其他女子不过是被迫无奈,只有你,是我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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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衿唇角微勾,有些讥讽,被迫无奈?
那齐北晏无奈的次数可真不少。
。
第一次是三年前,他带了昔日青梅回来,说她为他吃了许多苦,要纳进府回报她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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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两年前,他又带了位姑娘,说她父亲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临终托孤,他别无选择。
第三次就是眼下。
程莹知被哄的似乎有些心软,沉吟片刻,却将矛头对准乔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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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晏哥哥心中并没有你,你还硬占着嫡妻的身份,不觉得过分吗?”
乔子衿挑眉。
莫说她现在还未过门,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就算她嫁入将军府为妾,对嫡妻如此不敬也是大罪!
前世,程莹知也说过这句话。
她斥责她不懂礼数,却被夫君责骂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妒去,要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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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深爱着齐北晏,即使成亲多年他从未碰过她的身子,也不曾有过怨言。一听他这般威胁,立刻慌了神,什么都应了。
可她的退让并未换来夫君的心软,反而被程莹知冷嘲热讽,说什么“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如今想来,乔子衿只觉得前世的自己太傻,没有早点看清齐北晏骨子里的凉薄!
她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搁,“程姑娘此话之意,是想让夫君休了我?”
她一袭锦衣华贵,此时眉梢微挑,淡然的眸子深邃如寒潭,似是染了层霜。程莹知被镇住了,下意识向齐北晏身后躲了躲。
“北晏哥哥说最爱的人是我!你若是识相,自然该、该让出位置!世界这么大,你何必非要留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边?”
她宛如受了惊的兔子,齐北晏心疼的护着她,拧眉对乔子衿不满道,“知儿胆小,你有何不满冲我来,莫要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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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衿凉凉瞥他一眼,“夫命大于天,若夫君要休了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程莹知面色一喜,正欲开口,就听她慢悠悠的补充,“但两府联姻毕竟是两家的事,夫君若要休妻,可曾问过老夫人和齐氏族老们答不答应?”
当年她入府时,将军府内里空虚,全靠她填补。尤其每年族人祭祀,用的可全都是她的嫁妆银子充体面。这些族老,舍得弃了她这财神爷?
齐北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顿了顿,目光微闪。
“方才是知儿纯真不知事,说胡话而已。夫人不要和她计较。”
程莹知顿时瞪大了眼睛,“齐北晏!你答应过此生就我一个的!现在是要出尔反尔吗?”
“我晚点再向你解释……”
“我不听!你就是个负心汉!”程莹知委屈不已,对着他又捶又打,“我真不该相信你,不该跟你回来!”
私下里,她的刁蛮任性还称的上是情趣,但此时当着乔子衿的面被这样一闹,齐北晏只觉面上无光,大手一挥,“来人,带知儿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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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知自是不肯,但将军府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客客气气的将她“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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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一时安静下来。
齐北晏漫不经心坐上主位,语气冷硬道,“封知儿做平妻一事,我已上达天听。你虽是当家主母,但这将军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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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出征平乱吐蕃,是立了大功回来的。圣上必然有所赏赐,他求个平妻而已,不算大事,圣上自然会应允。
乔子衿心下嗤笑,这就是先斩后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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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一礼,不卑不亢:“既然夫君心意已定,那我这就差人安排。”
齐北晏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头火气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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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么久,他最满意乔子衿这点,贤惠又听话。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相处起来乏味无趣,每每面对她时,他都提不起男女之间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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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衿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叮嘱,“只是府上其他两位姨娘也等了将军许久,将军此番回来,可要好生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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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知的眼中钉,可不止有她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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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北晏面色僵了僵。
……
乔子衿径直回了兰亭苑。
这里距齐北晏所住的主院最近,地方却比妾室的院子还小,以往她不计较,当是夫君与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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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才恍然,齐北晏从未给过她嫡妻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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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成亲,不过是因为齐家需要个贤惠大方的主母,所谓情爱,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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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大丫鬟小兰一边沏茶,一边打抱不平,“姑爷也真的是,回府后不先来夫人的院子看看,反倒带了个贱皮子回来给夫人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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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乔子衿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是乔家的奴产子,对乔子衿忠心耿耿。
正因如此,她更替自家夫人委屈,“夫人,您何必要答应什么平妻呢?不如请大少爷们来教训姑爷一通,他定不敢三番两次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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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房,先得了三个少爷,才得了姑娘一个女儿,自是千般宠爱加身,若是知道她得了这么大委屈,定要找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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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夫人总是对娘家报喜不报忧。
乔子衿的思绪却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方。
前世身陨后,她双亲在悲痛之余,查出那马突然发狂,是因为受到了一种名为银无草的刺激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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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将军府中的马,平日里有专人精心饲养。能对它手脚的,也只有将军府的人。
是谁对她下此毒手?
“夫人,夫人?”
小兰见她怅然出神,还以为她是被程莹知气的,又心疼又难过,“您就是太贤惠了些,才让那些人当您可欺!”
乔子衿这才回过神,轻笑,“傻丫头,急什么,娶平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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