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韫素做了一个噩梦。

梦。

醒来的时候，她像是溺水将死的人得到了呼吸的机会，张大嘴巴大口喘息。

房间里全是劣质炭石呛人的烟味。

石炭质呛人劣烟的味。

睁大眼睛，她发现自己趴在病重的母亲床前。

雕花窗格外，雪还在下着，虽不大，屋里却寒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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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在看见母亲苍白的脸上微微颤动的睫毛时差点哭出声来。母亲还没死，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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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韫素做的那个长长的梦，是她的上辈子的一生。

十四岁失去生母王氏，十五岁嫁入穆王府为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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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她的庶妹大着肚子被迎入了穆王府，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这场梦太过真实了，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赵韫素更愿意相信，那是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烟味越来越重，她下意识呼喊自己的丫鬟：“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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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并没有答应，赵韫素只能自己出去察看，结果才刚掀开帘子，就见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她赶紧捂住了鼻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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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刘妈妈和丫鬟红菊，两人正拼命用扇子扇着火炉，火炉上放着的是煎药的瓦罐。

明知母亲病重，受不得烟味，她们将煎药的炉子弄到房门外，又用这些劣质的炭火来烧，存的是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母亲病后，家里的大小事情就都由梁姨娘在操持，前一世她不知梁姨娘母子的恶毒用心，还以为母亲是真的病重而逝。

如今想来……

赵韫素打了个寒颤，立刻吼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煎药的？给我把火炉搬走！”

刘妈妈见是她出来，立刻挤出个笑容，可嘴上说出的话却根本没当她是回事：“大小姐，夫人都病成这样了，这药得马上煎好送进去才行，片刻也耽误不得呢。”

药？

赵韫素转身直接用手揭开瓦罐的盖子，只听刘妈妈和红菊惊呼一声，想拦阻她却又不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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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里的药汁果然已经几乎干了，一打开盖子，更浓重的焦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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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一脸心虚，却又十分镇定：“哎呀，许是太着急想把药给煎好，一不留神火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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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韫素闭了闭眼，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再去煎！”

红菊插了句嘴：“可是，药就只剩下这一副了啊。”

什么？母亲病成这样，家里难道就没有多备几服药吗？

“姨娘呢？”

”？

赵韫素知道再跟刘妈妈等人废话下去也是没有什么用，立刻转向西院的方向。

还没迈出两步，刘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凉薄地开口：“大小姐，梁姨娘和二小姐这几天去灵隐寺上香了，老爷去扬州出公差了，一时半会的都回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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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能管事的人没一个在家，除了她，根本无人在乎母亲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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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下人以前在母亲跟前伺候，现在见母亲病重不起，她又迟早得嫁人，早就见风使舵地投靠了梁姨娘，上蹿下跳的，事情都做到明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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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上辈子这群人就是如此的。

此的如。

如果赵韫素没记错，上辈子父亲从扬州回来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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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

赵韫素的手死死的攥紧。

她会改变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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