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若游丝般在沈锦兮耳边摩挲,碎发在脸上一下下掠过,于鼻腔附近盘桓。
“阿嚏——”
沈锦兮从床上弹起,心肝脾肺皆是一颤,疼得她半天缓不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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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身旁有人唤道。
“叫谁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沈锦兮瞪眼转身,忽觉得身体沉重,半天挪不动地方,低头一瞧。
天哪!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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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如房梁的大腿,尽管被绸缎包裹,依然能瞧出一节节如藕节一般的沟壑,再瞧手臂亦是如此。
不!是浑身上下皆如此!
“嗡——”
脑中某处记忆被点亮,无数画面走马观灯般闪过。
这身体果然不是她的,而是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古人沈锦兮的。纵观她过去的人生,虽然生在富贵人家却活得没有自由,饱受欺压。
平时吃的不多却不知为何有个“喝凉水都长胖”的体质,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同龄人两倍的重量,到了如今成人,已经发展成难以行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躺在床上的地步。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她母亲难产后父亲将家里原本的小妾扶了正,常常来找原主的麻烦,讽刺她的身材,一有不高兴就找茬在父亲面前告状,随后便罚她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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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原主跪了一夜的祠堂,心脏负荷不了身体猝死了。
“扑通——”
婢女欢儿跪到身边,“小姐你别激动,上回跪祠堂便是如此晕倒的,大夫说了,一定要稳定情绪,否则心绞可能会要了命。”
欢儿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是阖府上下唯一一个还将她看做小姐的人,也是原主与冰冷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一点温暖的人。
可惜,她还不知道原主已经……
沈锦兮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口不择言,柔声回道,“我知道了,时间是不是到了?”没记错的话,父亲罚她跪三个时辰,自昨晚到现在远远超过了。
“是,欢儿正是来叫小姐的,咱们快去吃了朝食,去晚了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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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没有说下去,沈锦兮却知晓她的意思,她虽说是小姐,每日的朝食却是和下人们一起。去晚了便什么也剩不下,大夫人还会以她不可多吃为理由,让她饿到中午。
就她这饱一顿饥一顿的饮食习惯,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养成今天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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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锦兮念了四年的营养学,以她的专业知识看,除非这个时代也有所谓的激素,否则正常人都不会如此。
沈锦兮在欢儿的帮助下费力起身,“欢儿,李大夫这几日是不是要来请脉?”她需得搞清楚原主的体质才行,按照中医的理论,任何体质都是可以通过食疗调整到最佳状态的,要是想守好自己第二次的命,这肥必须要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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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身体壮如牛,决计不会有什么隐患。”大夫人人未到声先行,一入祠堂便高高在上睨着沈锦兮,“你那院子偏远不方便,李大夫上了年纪又腿脚不灵便,我看还是和老爷说说,减少你请脉的次数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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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锦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寒光,大夫人禁不住打个寒颤,身边的女婢兰儿没眼力见,喝道,“大胆!见了大夫人怎不知行礼,一点教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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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你说什么?”沈锦兮勾起嘴角,隐匿在脸上的肥肉之后,却还是让人看了觉得害怕,连欢儿都往一旁瑟缩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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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头回见家里的下人这么对主子说话。”她本想冲过去教训,奈何身子笨重,只好指着身边的蒲团,“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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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人满目惊讶,看着沈锦兮的目光仿若看着陌生人。
不等他们缓神,沈锦兮转而冲大夫人道,“大娘子,我一直觉得您房里的都是懂规矩的,却不想也有这样素质的人。
她今日能在祠堂里当着您的面对我不敬,他日指不定就同隔了两条街那位张员外家的女婢一样,爬上老爷的床,还是赶紧让人牙子送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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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瞪着兰儿不说话,兰儿吓得当场跪在地上磕头,“夫人,您莫要听这等诛心的话!奴婢从来不曾这么想过,是这个丑肥女,都是她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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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是丑肥女,你长得水灵啊,瞧这妆容,精心打扮过的吧,看着我都心神荡漾,天天随着夫人在我爹爹面前晃荡,真指不定就能……”
大夫人闻言上下打量一番,见兰儿今日一身湖蓝色的衣裙眉头一皱,喃喃道,“老爷说过最喜欢这个颜色,好啊你!”她抬手甩了兰儿一巴掌,白嫩的脸上登时就留下五个掌印。
沈锦兮看得舒坦,登时连饿也不怎么觉着。
兰儿吓得支支吾吾,缄口不言,大夫人见状全然顾不上沈锦兮,一边叫嚣,“好你个小妮子,我说最近总觉着哪里奇怪,原是你打扮得扎眼,盘算那般好主意呢!”一边提着兰儿的耳朵往祠堂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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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二人便隐匿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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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锦兮欢天喜地叫上欢儿去吃朝食,祠堂的事情迅速传开,席间根本无人敢招惹沈锦兮,反而传她在祠堂被鬼上了身,一时间那些成日拜高踩低嘲笑她的人见到她只敢远远地小声嘀咕,根本不敢上前招惹。
如此甚好。
沈锦兮难得清静,心情大好,晚上于院中赏月,托腮思考给自己做个计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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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里有没有生菜,用她做沙拉既营养又脂肪含量少……”她正自言自语忽听府上后门传来一阵响动。
沈锦兮好奇起身开了院子侧门去探,就见到大夫人鬼鬼祟祟出了门。
有蹊跷。
她提起裙子,方便自己肥壮的身子通过窄门,随后跟了上去。
大夫人一出门便和一男子上了马车,二人一路小心,她不敢太靠近,直到见到她入了一府院后门才敢走出去观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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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偷汉子?
想来大夫人风华正茂,爹爹却是糟老头了,也并非不可能!
她生八卦心,到了墙根想借着草堆翻进去,奈何一脚踩上去,草堆散落,她也重重摔在地上,疼得跳脚。
脚翻也重踩,上得地一散了根,疼她落想在何进奈摔墙跳上,脚借堆,草去着草重堆去。
好在柳暗花明,她起身的时候发现了墙角的狗洞,旋即便去钻,结果刚进个头和一只胳膊,立刻卡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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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来日晨起被人发现,她本就狼藉的名声怕是再无翻转,届时,大夫人于梦中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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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她觉得后腰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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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嘴方才没有叫得太大声,下一刻却见面前落地两根绑着束带的小腿。
是人!
她一把拽住,小声吼,“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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