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红叶生产大队的妇女们收工了,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只有一个抱着七八岁女娃的女人没有伴,大队里的妇女甚至见着她就跟躲瘟神似的。
她们还给这个女人取了个外号——“烂肚子”。原因是她生了个痴呆儿,谁要是碰了她,跟她说了话,就会被传染,生的孩子也会是傻子。
田兰香早就习惯了,刚开始还觉得委屈气愤,久而久之,想开了,就像她男人说的,“关这些人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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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闺女再傻,都比别人家娃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田兰香捏了捏闺女面粉似的小脸蛋,呷吧嘴逗闺女笑,小闺女咯咯一笑,田兰香整个人都化了,一天的疲劳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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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是劲,抱起女儿就往家里冲。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像啥样子,追魂似的,这‘烂肚子’女人八成是快疯了!”周围的妇女们对着田兰香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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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兰香一个刹住脚,指着她们大骂,“关你们鸟事!再敢说一句,老子撕烂你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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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男人教她骂人的话,屡试不爽,那些人又不敢近她的身,也不敢对骂,怕被传染“烂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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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扔下那些气昏了的妇女们,笑咯咯的跑回了家。
一到家,在门口写作业的小儿子,就兴冲冲的迎了上来,“娘回来啦,小妹今天乖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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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兰香放下闺女,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比你乖就是了,你三哥呢?还没下学?”
没讨着夸,唐盼妹气哼哼回到座位,焉头巴脑的答话,“三哥留堂了,怕是天黑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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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三天两头的留堂,看不告诉他爹好好给收拾一顿!”田兰香嘀嘀咕咕的往房里进,“盼妹,看好妹妹,娘做饭去了。”
“知道了。”
唐盼妹将妹妹牵到他旁边坐着,“小妹,四哥还剩一点点作业,等做完了,再陪小妹玩好不好?”
小姑娘半晌才呆呆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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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盼妹拿围嘴小心的帮妹妹擦干净口水,继续写他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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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写完作业,伸个懒腰,突然发现旁边的妹妹不见了!
家里的门槛高,小妹一个人进不去,刚才也没有大人出来抱走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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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进屋找了个遍,没有看到,出门四处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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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眼泪都快急出来时,在离家几个屋房远的小石桥上看到了一个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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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跑过去将人抱下石桥,石桥下面虽然没有水,但也有一人多高的坑,摔下去可不得了,幸亏他赶得及时。
“小妹,你咋跑这里来了?吓死四哥了知道吗?以后不准乱跑了哟。”唐盼妹牵着妹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嘱咐。虽然他没想通,妹妹怎么一个人能跑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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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哥哥?”
糯甜软萌的声音。
唐盼妹整个人定住,他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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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妹,不再是呆呆的眼神,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正滴溜溜的望着他,跟正常人的眼神一样,不,漂亮一百倍!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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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盼妹嗦了一下鼻子,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背起唐小安就往家里奔,一边跑一边大哭,“娘!小妹开窍了!小妹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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