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海风卷着雪白的浪花,一个踏着一个,像银白的珍珠,争先恐后地拍打在他弓起的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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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乐此不疲地抬起小脚丫,企图一次次在海水里印下自己的脚印,但调皮的浪花舒卷着他的气息,又很有规律地一线退回。
慵懒地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少妇,笑盈盈地问:“程程,你给未来的妹妹起个名字吧!”
“妹妹?我可只想要个弟弟。”他翘起鼻头,虎虎生气的大眼睛,挑剔地扫过少妇微微凸起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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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弟弟、妹妹,你都给它起个小名吧!”少妇稍稍偏过头,圆月般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意。
“那就叫男男吧!”男孩一锤定音,那坚定的架势,体现出他盼望一个弟弟的迫切。
“男男?”少妇不由莞尔,清澈的眼眸弯成月芽,“如果是弟弟就叫男男,妹妹就叫楠楠,你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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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解地眨眨眼睛,两个名字,听上去不是一样的吗?
不过,重要的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他安心地又转过身,继续追逐起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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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回家吃饭了。”不远处,一位年逾五旬的老妇人,一边走来一边朝他们高声呼唤。
少妇便牵起孩子的手,悠悠地往回走。
“你爸爸来了!”老妇人弯下腰,和蔼可亲地捏捏他红润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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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顿时瞪大眼,欣喜若狂地问:“真的吗?林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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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对方回答,他已飞快地往家的方向奔去。
刚看到自家的房子,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好绝尘而去,他不由好奇地回头,多瞅了两眼:不是爸爸的车,以前也从来没见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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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他,顾及不了那么多。
两个星期没见过爸爸,思念的心,令他兴冲冲地跑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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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诺大的客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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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一眼望过去的餐厅,桌上摆满了林奶奶精心烹制的菜肴,但父母却不见踪影。二楼一阵窸窸簌簌的动静,吸引他又急急忙忙地爬上楼。
父母俩竟都在他的卧室里,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衣柜,梳妆台……全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服,物品散落满地,无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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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动静,父亲惊恐地抬起头,发现是他,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关上行李箱,拉上拉链,连声催促,“差不多就行,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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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脸上的惶恐与父亲无异,她不由分说拽着儿子的手,紧随拖着大行李箱的丈夫,急急忙忙地奔下楼。
“妈,我们要去哪儿?”他跌跌撞撞地跟着父母。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匆忙,连一桌的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口?
“先上车再说。”父亲沉着脸,手脚麻利地把行李塞进后备箱。
父母的紧张和焦灼,似乎传染给他。
他一语不发,老实地反跪在车后座上。
跪座后反。在车上
一家三口就在刚刚垂下的夜幕中,开始逃遁。
逃始。,中遁夜开幕
好像远处鲜红的晚霞,在黑云的背后寻找着出路。
路寻云的黑。背后出着找
车子开出不久后,他没精打采的小脑袋,顿时直起来。困惑不解地盯着车后沿路滴下的黑色油渍,蜿蜒曲折,看上去就像一条通往异世界的蹊径。
“程程,快坐好!”
母亲烦闷的命令让他懒洋洋地转回身,歪靠在后座上。
“放心吧!很快就要上高速公路。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的。”父亲抽出一只手,宽慰地拍了拍心神不宁的妻子。
可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顿时一凛,后视镜中两辆黑色的轿车,带着不同寻常的速度正飞快地接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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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母亲一搂父亲的胳膊,声音直发颤。
父亲的脸霎时变得像宣纸一样惨白。“没事!”可他的动作并不像他的语言那么轻松。猛地一踩油门,妄图甩脱跟上的两辆车。
“小心!”母亲恐惧的尖叫,瞬间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淹没,天地摇,地在颤,天地似乎要裂开。
天乎,天撞在没裂聋瞬,开声颤要击。耳被淹间震地的,欲地摇似,地
锈迹斑斑的大货车尾部,是他残存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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